一条咸鱼(禁止🦐蹭饭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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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恭兰】琴川春日

三月春分,日头已然回暖,只徐徐过微凉的风还记着冬日里的凌冽。

欧阳少恭还有些冬日里带出来的懒散,在家中庭院里支了把椅子,坐于树下品茗,手指随意拨弄着琴弦。这南方镇子,不如北方的冬日来的猛烈,但今年也算得上寒冷,落了几场大雪,家中佣人们收集了不少化雪,多得几坛封存于地下,雪越大,这雪水便越纯粹,倒叫他有了口福。

为了不让茶凉去,欧阳少恭也不嫌麻烦,只小壶小壶温着,伴着水的翻滚声,微微奏响琴弦,好一幅温雅画面。只是这如画的美景没持续多久,便被一阵阵喊声打破。

惬意的生活忽然被人打断,欧阳少恭先是下意识皱眉,而后辨得来人的声音,反倒舒展了眉头,刚巧炉子上的水又烧开一壶,欧阳少恭拿起壶将水倒进茶杯,又晃了两圈,最后在来人冲进后院时,将刚泡好的茶水倒入茶碗,往面前之人的方向推了半分。

方兰生大大咧咧来到此处,在见到欧阳少恭为自己斟了一杯茶后,反倒奇迹般安静了下来,弯腰捧起茶杯,小心翼翼尝了几口。

“茶是去年封存的春茶,水是今年化的雪吧,少恭倒是好品味,只是多泡了几道,有些没了味道。”

“就你嘴刁。”欧阳少恭笑着斥了一声,倒也不生气,这茶确实是最后一泡。欧阳少恭倒了已经泡开的茶叶,拿出装茶的篮子,又新舀了几瓢雪水倒入壶里,继续放到炉子上加热。

“小兰若是想喝好茶,还需自己动手。”

“少恭何必如此小气。”方兰生嘟囔着上前去。

或是刚刚方兰生闯进来的动静太大,眼尖的仆人立刻又拿了把椅子来了后院,方兰生嘴上虽嘟囔着,却也老老实实坐到了欧阳少恭身侧,开始专心盯起水来。

方才还毛毛躁躁的人,此刻竟被欧阳少恭管的服帖,也不难怪方如沁总让欧阳少恭帮忙盯着点方兰生,平日里在家胡闹的小少爷到了欧阳少恭面前,闹腾劲也得去掉一半。

直至又一壶水烧好,方兰生熟练地将茶泡好倒好,递到欧阳少恭面前,小少爷才猛然想起,自己是来找少恭玩的,怎得就突然给少恭泡起茶来了。看到方兰生一脸如梦初醒的模样,欧阳少恭没忍住勾了勾嘴角,将手中的茶饮下,再看去,果真看到小少爷嘟起了嘴,一副委屈模样:

“少恭你又诓我。”

“我何时诓小兰了?这不是请小兰品茶吗?”

可恶,反驳不了,方兰生有些忿忿不平,但最终还是没想到什么反驳欧阳少恭的话,只能一仰头,将茶水一饮而尽。

少年有些聒噪的声音为这平凡的一日添了几分异样的色彩,欧阳少恭心中默念着日子,看向方兰生:“小兰,今日你该在学堂读书的。”

被喊到的人顿时就如同吃了苦瓜一般,满脸写着不开心:“那学堂的老先生讲书太过枯燥,什么之乎者也,君子学则不罔,书中自有黄金屋……”方兰生一闭眼就能想起老先生絮絮叨叨的声音,“平日里被先生和二姐按着读书已经够苦了,少恭你还要激我。”

“我却也不想管束小兰,只是若方家二姐追究起来,小兰可别来我这儿躲骂。”

方兰生将杯中最后一碗茶与欧阳少恭斟满,一只手撑着脸,一只手用长勺添新水入壶:“反正我记得路,谁也拦不住我。”

“书中分明多君子之理,小兰的名字也写着君子兰,怎得尽学了些地痞无赖之举。”

“那得问问为何少恭次次都默许了这地痞无赖之举。”方兰生毫不惭愧,甚至还有些骄傲,那模样让欧阳少恭不忍摇头,却也默许了方兰生今日的逃课行为,在他身旁叽叽喳喳,为春日添彩。

是啊,为何会默许方兰生的行为呢?

大抵是这漫长岁月实在孤独,总需要几人来做这不同寻常的点缀。

方兰生与欧阳少恭往日认识的“好友”不甚相同,不是志同道合,也非相互有所需求,方兰生与他性格完全不同,却能安静匍匐于身侧,像是蜷缩在猎人手边的野兔,奇异也怪异。

欧阳少恭的渡魂途中扮演过很多角色,商贾,位高权重者,知心好友,乐师,医者……可他是第一次扮演“哥哥”这个角色,欧阳家未有一个弟弟,隔壁方家小公子却因为有五个姐姐苦不堪言,一心想要一位懂自己的兄长。在方兰生拉着自己的手撒娇时,欧阳少恭或许是鬼迷了心窍,并没有拒绝他,再之后,他便再也甩不开这位小公子了。

“少恭少恭,我觉得先生说得不对,哪有大丈夫立于天地,只需读圣贤书的,我眼中的大丈夫,该是游历天下,拯救所有无辜弱小之人的存在。”

欧阳少恭抚着琴弦,问了句:“怎样才算拯救无辜弱小?”

“自是,旁人有难,便要助他,若他由命运压迫,定要打破那不公!”

少年出言无忌,眼里尽是自己已然游走天下的兴奋,却不知欧阳少恭心中一沉,一股愤懑油然而生。

不公……是啊!不公!

方兰生还在絮絮叨叨,欧阳少恭却觉着自己身上开始蔓延出一片冰凉之意,直到寂桐推开屋门送来了茶点,才让欧阳少恭从无尽的恨意中清醒。

桌上的茶点样貌精致,方兰生也不客气,一手拿了一个,开始吃起来,塞了满嘴,两颊鼓起如同一只花栗鼠。看到此等场景,总能让人有些打心底的欢愉,欧阳少恭也顺势拈起一块点心,细嚼慢咽:

“小兰,你这吃相,该收敛了。”

“没事,”方兰生又拿起茶喝了一口,“大丈夫不拘小节。”

“这时候倒是又用起圣贤书了。”

“既是已经学了,用用又何妨。”

方兰生就像是个意外,在他的精心布局中,在他的漫长生命中,呈现出一种堪称惊喜,又让人愉悦的存在。

吃完了茶和茶点,方小公子终于满足,坐着静心听欧阳少恭弹琴了,方小公子虽然不精通音律,但家里毕竟也是大贵之家,鉴赏音乐的能力还是有的。他坐下细听,只听得欧阳少恭的琴声里,尽是天地浩大,仿佛自远古时期延伸至今,是说不清道不明的广阔,亦藏着孑然一身的落寞。

少恭的心,当是这方天地吧……方兰生看着天空想到,自己定要努力,将来若有机会,要与少恭同游这天地。


方兰生在欧阳少恭这躲到了学堂放学的日子,才背起自己的小包准备离去,欧阳少恭也起身收了琴准备回屋。见桌上一早准备的茶点茶叶尽数被消灭干净,欧阳少恭瞥了方兰生一眼,小公子当即涨红了脸,支支吾吾说自己下次也会给少恭和寂桐阿姨带礼物的。

然而,欧阳少恭没想到下次再会这么快,方兰生并未拿着点心,而是空着双手,肚子饿得咕咕叫站在了欧阳少恭面前:

“少恭,先生将我逃学之事托人告诉了我姐,现在我姐正在家中准备打我呢,我能不能,等她消气了再回去……”方兰生央求着,已然有了你今日不救我我就再也见不着你的模样。

欧阳少恭叹了口气,放方兰生进来,他似乎真的拿他毫无办法。待到方兰生欢呼一声冲了进去,欧阳少恭才喊来了下人,去告知方家二姐,方兰生今日在欧阳家住。

欧阳家刚巧正赶上升起炊烟做晚饭,方兰生似是还记得自己下午许诺的豪言壮志,乖乖去厨房给人打下手。欧阳少恭原本有些不放心,可进去了才发现方兰生小小年纪,却是一把好手,大抵是被姐姐管教得吧,欧阳少恭想了想方兰生被姐姐按住学做饭的场面,又没忍住弯了嘴角。

春日里的夜晚还是有些凉,欧阳少恭早早关了门窗,点上一支蜡烛,准备再看看医书就休憩。门外却忽然响起一阵敲门声,欧阳少恭起身开了门,只见到一床竖立的棉被,方兰生从里面探出了头。

“少恭——”方兰生故意拖长了语调,其中之意不言而喻。

欧阳少恭没有回话,但留了足够这床被子进来的空间,方兰生欢呼一声,裹着被子把自己重重摔倒欧阳少恭的床上。

“小兰如今可是五岁稚童?”

“只有三岁,”方兰生哼哼,“少恭也只有十岁一二,给我糖吃,还给我讲故事。”

欧阳少恭知晓方兰生是在说他们小时候的故事,他们自小相熟,却是总角之交的情意。

“不准胡闹,我还要看会儿书,小兰若是困了,就先休息吧。”

方兰生翻了个身,用背对着欧阳少恭躲避烛光:“知道啦少恭。”

或许是因为床上多了个人,欧阳少恭看书不自觉有些看晚了,待到他准备休息时,床上的小少爷哪还是刚刚的规矩模样,直直翻了个身,面对着他,裹好的被子也散了大半。方兰生面容有些狰狞,似是梦到了什么不好的事,嘴里还在低吟着什么。

欧阳少恭凑近了才听清,原是正向二姐求饶呢,看来方兰生的梦中,正在被自己的二姐追着教训。欧阳少恭无奈,上床吹灭了蜡烛,小兰也算是身在福中不知福,他二姐这般关心他,又如何会真的下手重责于他。

在黑暗中,方兰生又低低喊了句:“少恭救我!”

欧阳少恭弯了弯嘴角,决定不去理会这些胡话。

这漫长人生,遇到这样一人,倒也不算坏,这天地美好,人生无常。

他还要再多看一看,这个广阔的世界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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